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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9镜破(微h)

    裴芷回家养伤,何湛延死乞白赖说什么不放心,屁颠屁颠跟过去照顾她,照顾着就顺理成章住进她的家,一方面近水楼台稳固地位,另一方面也是上下班通勤时间短了,要说他图啥——他啥都图。

    裴芷掐算着日子,出成绩那天打发走了周轩途和梁苑阡,给了他俩相当一大笔钱,要说也不是打发,而是把他们介绍给lulu酱等人,反正姓梁的得知这消息以后受宠若惊,别提有多开心了,周轩途拒绝她的好意,说自己社恐,拿了钱就走人。

    宋亭道比较特殊,俩人又成曾经的朋友关系,倒不怕他们几个男人存有互相的联系方式,他们互不相容,人人都巴不得对方死,也没人会主动给自己找不痛快。裴芷不主动找他,放下话让他以后别来自己家了,小宋这人听话不闹事,干这个有分寸,说不来真能做到。

    每个人心里都有数,没名没分,名分在金钱面前不值一提,感情也是如此,要真有谁因为爱呀不爱呀搞的死去活来猛追不舍,那就是钱不够花。

    何湛延不一样,他与他们本质上不同。

    “我可能要结婚了。”

    何湛延在客厅插花,新到的一批香槟玫瑰,修剪花刺和花枝,听见冷不丁一句话,思绪又回到上次分别那日,悲痛之情溢于言表,不留神尖刺扎了手。

    “我爸爸之前给我挑的,男方条件挺不错,说是五官端正,有一米八,学历高,比我大,没搞过对象。不过,我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叫啥。”

    何湛延忍痛,扯卫生纸擦拭血珠,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内心戏一堆。

    ——啥年代了还包办婚姻?现在婚恋自由,你可以结婚生子也可以独自生活,这都是你的自由。你要嫁给一个从来都没见过面的人?他什么人你都不清楚,万一他几把小呢?万一他阳痿呢?万一他又嫖又赌呢?等你发现他出轨以后遭受家暴,离婚都离不了!冷静期叁十天内你就算被他打死他也不会死!

    “不合适的话……可以离婚。”

    ——婚姻不是儿戏!这是大事!阿芷你看言情小说看傻了吧?现实中你见过几个先婚后爱的?

    何湛延急得站起来,无法理解常屿单纯的小脑袋瓜,站起来找个理由干点事缓解尴尬,猛起身吓得裴芷往后退,他去倒水。

    “他家里人说……我如果能看上,年前办婚礼。”

    ——他着急结还是你着急结?我作为男人我知道那些急着结婚的男人是怎么想的!趁着自己某方面的破事没被发现先用孩子把女人套牢了,无非就是传宗接代……还有吃女方绝户!别说什么男方家里催!没点主见还不尊重女方意愿的就没有结婚的必要了,别往火坑里跳!

    裴芷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艰难开口:“我也到年纪了……”

    阿芷你是猪吗?到年纪了就着急配种!非要领证吗?去父留子不可以吗?去国外的精子库挑一个也行啊!这个年龄正是奋斗的时候,居然想着相夫教子去伺候别人?

    “人生来就是为了死。”何湛延终于开口,说话难听,是故意的,再难听的话更难以启齿。“五官端正是有鼻子有眼,一米八绝对没有一米八,可能有五厘米的误差,学历能花钱买水硕,看第一学历,比你大绝对不是差一两岁,没搞过对象不代表没炮友不嫖娼——也可能是个骗婚男同!”

    裴芷鼻子一酸,说话绕弯,何湛延像她的长辈,说教阻扰。在婚姻嫁娶方面的问题上,俩人都不是过来人儿。

    “你没想过有个家吗?”

    “先立业,再成家。”

    他们的灵魂有分歧,无法分离肉体,知面知身了然于心,都无法读懂对方的心。

    就像有一面厚屏障在其间隔挡,云开雾散之时,只能看见千疮百孔的外表,无法擦拭干净的血污,如同灵魂受刑后的悲惨烙印。

    “那算了。”裴芷结束这个话题,“要真是成了,咱俩以后也别见面了。”

    “万一成不了呢?”

    何湛延把花枝插进花瓶,地上零零散散是修剪后的花叶与断枝,蔫黄的花瓣聚成一团,既定的结局出现分支故事线,命运的齿轮遇到突发状况。

    他不能忍受,阿芷嫁与他人。

    如果能再等等,他马上就能说动家里的长辈,这段时间父母也提过他的婚恋,有意催婚,每次都无功而返,只因他有一个在一起很久的女朋友。

    问学历,问家庭,他能把裴芷拿出手,家人嗤之以鼻——原来是一个没有正经的稳定的工作的女孩家。执着的口泄了气,家里长辈从下到上基本都知道他女朋友的情况,就是不知道姓名和长相,老一辈儿的基本都认同,迫不及待让他带回家看看,何湛延说快了,只有他的父亲板着脸,沉默地抽完了一盒烟,代表拒绝。

    至于宋亭道这种货色,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一群鸭子,阿芷只是玩玩,他们不如自己身份家庭有保障。

    至于和他们上床与否,何湛延也不生气,都是成年人,那些人都是日租房,自己才是家。哈哈,他一点都不生气也不委屈,出轨不犯法,又不是重婚罪,顶多受道德谴责,更何况男未娶女未嫁,都是成年人,哈哈,他真的不难受,他看得开,哈哈,他一点儿都不关心,哈哈……哈……呜呜呜……

    “能成,未来公公已经和我商量婚礼场地了,在这之前有个聚会,我和男方只需要见面走个过场。”

    何湛延沉默,千言万语堵在喉中,不舍难以言表,一口气没吐出来,视线飘忽,手里还干着活。

    思绪回到几个月之前,事后温存,裴芷说何湛延是他的家人,理所应当丈夫也是家人。后来她又说,自己只和他上床。

    再多的真情流露,再多的海誓山盟,原来都是假的。

    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在逃避问题,剪刀咔嚓迅速,没注意剪到了手。

    血滴在地上,疼痛后知后觉。裴芷连忙起身去拿家里常备的医疗箱,她离席又跑回,在这短暂的散场,何湛延抹了把泪。

    为他消毒止血包扎,满眼都是心疼。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伤的是右手。

    何湛延仗着自己手受伤,干啥事都故意麻烦裴芷,一问就说不会用左手,左手肌无力,裴芷翻白眼,不情不愿照顾他。

    自己的手被包成个粽子,吃饭让裴芷喂,递到嘴边了,吃得多还慢,享受亲密无间的“感情升温”现状,逼的人儿往他嘴里塞饭,恨不得把锅都扣他脑袋上。

    洗漱洗澡就更可恨了,尤其是洗澡,何湛延坐浴缸里举着右手,伤口不能沾水,故意挑逗裴芷,拿她寻开心。洗完头了示意洗腚,其实是想被她摸摸,猥琐的心思不藏着掖着,裴芷忍着不好发作,自己卧床时也是他多照顾,现在只不过是报答恩情。

    帮他洗干净,拎起来摆过去,托起来甩一甩,逐渐变热起立,他本相毕露,开门见山说想打飞机。

    裴芷一巴掌甩过去,颤叁颤抖动,让他用左手。郁闷至极,何湛延背过身跪直身体,自己解决,被她挑起的火难以消除,手上动作倒是诚实。

    裴芷洗干净手,从后面扣他,前后夹击,他很快泄了火,喷射在墙上,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些。身体上的爽意表现出来,不由自主的颤抖,失神的双目,无一不诉说着这场畅快淋漓的欢愉。

    洗完澡,裴芷清理浴缸,他在擦拭身体。

    “你以后的老公也会有这待遇吗?”

    “你管得着吗!”裴芷不知这句是否有意,第一反应是生气,“神经病!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自己?啥比东西你春药投胎?让你以后的老婆给你操!妈呀不会说人话你出门找个屠宰场把自己骟了吧!啥比!”

    绕过他出去,气冲冲地回了房。

    何湛延还在原地,把人儿真惹毛了,有够自己哄的,还不一定能哄好……叁秒之后他就后悔自己开的冒犯玩笑,套上浴巾随便裹巴裹巴自己,追出去道歉。

    裴芷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反锁房门,何湛延在外边敲门,低声下气地乞求她的原谅,里边半天没动静,他侧耳贴在门上倾听,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扯纸声和抽涕声。

    门缝下递出来一张纸。

    【滚】

    他起身去拿笔,回来半蹲半跪,在纸上留言。

    【对不起,我不应该开这种玩笑】

    递过去,马上又传回来。

    【So?】

    唰唰几笔,附赠颜文字。

    【原谅我吧T^T】

    那边迟迟没传回来,何湛延拧了拧门把手,仍然是上锁状态。

    【我讨厌你,你这个自私薄情没有道德底线不要脸脑残的蠢货贱种,你只爱你自己,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我也不想见到你】

    裴芷的话很重,门外看完就传来叫骂,似乎戳到痛处,何湛延把能说的全都说出来:“我自私薄情没有道德底线?姬菡芷你也配说我!你给我戴了多少顶绿帽子!怎么你是缺爱还是缺操?我他妈哪点满足不了你?你欲求不满是吗?老子我就算包养你给你钱你也给我找不痛快?我的钱你搞上宋亭道给那几把小白脸花!一女侍二夫你真做的出来啊!也不止这些……你和我在一起的同时偷吃多少外面的鸭子!忘把草里你同时搞叁个!他妈的现在你要和别人结婚,你把我当成什么?我是你养的狗吗想扔就扔!你口口声声说我和你不是男女朋友,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的那些小姐妹儿哪个不知道我是你男朋友?我不是你男朋友我是什么?老子对你脚踏几条船睁只眼闭只眼你还来劲了是吧?你就这么缺男人?我不如他们年轻你嫌弃我了?现在你说我薄情!老子为你守贞前后都让你拿了你倒好提起裤子走人了!姬菡芷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没我你早死了你还有脸在这狗叫……”

    他倾泻着长久以来的委屈,怨恨宋亭道抢占自己的位置,当初自己怎么没再多揍这孙子几回,蹬鼻子上脸跟谁俩呢忘把草里。

    等他安静,屋里又传来一张纸。

    【我们是炮友,是交易的双方。我没有说过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也没说过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之间没有过谁追求谁,也没有提过我们的未来。你自己心里清楚,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不可能和你这么一辈子下去,你给不了我的就别再耽误我,不用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你这个不着实际、只会口嗨、自大妄为的小心眼npd,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每次都是你逃避,现在你反咬我一口给你戴禄帽子,你还不如宋亭道勇敢,他都知道约我出去逛街看展吃饭抓娃娃,他都知道做事讲究先来后到,可是你不知道,你这个懦夫。我看明白了你对我根本不是爱,你只想操我,给我画大饼pua我。也别在那里bb你我男女朋友,装给外人看的你还真当真了?你不可能谈一个做过我这种事的人,你也说过不会娶我这种人,没人会怜惜一个出卖过身体的女人,我们也注定没有结果】

    又塞过来一张纸。

    【就这样吧,我们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瓜葛牵涉了。离开我的家。离开我。】

    外边没了声音,屋里的裴芷早已泪流满面,无声哭泣徒有泪流,如断线珍珠,颗颗坠落消散点染于衣襟。她也不想这样,她也曾幻想过同何湛延的婚礼,如今美好幻想破灭,或许本就走向消亡,是裴芷自己还在幻想着那一天,五彩斑斓的泡泡注定升腾破灭于阳光下,流光溢彩不可寻之物,终归没有挽留的起点。

    彩云易散,琉璃脆。

    没有结果的关系,藕断丝连迟早大祸临头。

    裴芷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瓷砖上的泪迹明显,照镜子观看眼睛各有各的肿。

    撑起身的过程中,摸到地上的纸,是何湛延最后传进来的。她一边揉眼睛缓解不适,又完完整整地看完文字。

    【对不起】

    【我不会再纠缠你】

    【祝你幸福】

    她把纸扔进垃圾桶,开门出去,家里已经没有另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何湛延走的彻底,就好像从未来过。整洁干净的家中,他带走自己的所有东西,留下冷清与孤寂。

    客厅的垃圾桶满了,裴芷本就难过,看见了更窝心,打包垃圾出门扔,满满的纸团,应该是上次买花的包花纸。

    她也不会看到,何湛延写了扔扔了又写的文字纸张,那些想说的话被他思索措辞又团成一团扔掉,最后只留下最冷漠的叁句。

    那些她看不到的话,那些他送不出去的话,也没必要在事情闹成这样以后再度重提了。

    【我一直都爱你,我爱你是真的,从未欺骗你,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我想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我来追你】

    【我不希望你嫁给别人,我想你嫁给我】

    【你不是鸡,你是我的爱人,如果你是鸡,那我就是鸭】

    【退一万步来说,我们难道不能像曾经那样?我是你的金丝雀】

    【如果我当初做了和宋亭道一样的事,你会不会也对我另眼相看】

    【我也去抓了娃娃,想带回来给你,可你已经和他去了,有了他送的,你对他的爱不释手】

    【如果能重来,你会和我去吗】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要偷偷替你把宋亭道删了】

    【他们都还年轻,可我已不再年轻,色衰爱弛的道理,他们自然不会杞人忧天】

    【我不再十八岁,可年年有人十八岁】

    【是我配不上你】

    相爱的人总是互相折磨,一别两宽,互不相欠,明明都扯平了,谁也没有再欠过谁。

    他们都想去抓对方的心,占为己有,伸手是一场空,花前月下的憧憬打破幻想,琴瑟和鸣如镜花水月。

    曲未终,人已散。

    查茜茵下班准时走,工作群聊和同事通通消息免打扰,省得今后的双休再给自己安排本不是自己的工作,虽然芷儿的爸爸和其他的亲朋好友足够照顾自己,工作上被排挤霸凌的情况全然消失,也经不住她自己就是纯纯腻歪两面叁刀的关系户同事,非工作时间连话都不想和她们说。

    开开心心骑着小电驴回家,等红绿灯的工夫来了个电话,她骂骂咧咧地摸手机,看看是哪个逼草的同事麻烦她,一接通,她冷汗都冒下来了。

    “木旦,你明天有空吗?我想找你聊聊。”

    查茜茵没拒绝,能听出来对面的语气是有事,冷静平淡的语调之下,是掩盖不住的颤抖哭腔。

    “她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