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 刚烈
张南刚刚下了山,还没想好向南向北,天空已经变得乌沉沉。 隐隐有一朵青色莲花开开谢谢,竟然把天光都遮住了。 心脏怦怦直跳,气血狂涌,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按住胸口,眼神变得十分慎重,看向西北高空。 这种感觉,是心灵示警了,也叫心血来潮。 以往遇到危机之时,这种感应力量还不算太过敏锐,只是会隐隐有所觉察。 现在,元神感应,宛如伸掌观纹,清晰无比。 危险离得还远,他已经感应到了。 当下,拉着莲花小手,脚下一动,就想踏水狂逃。 还没逃出几步,张南又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咱们分头逃吧,记住,我不会死。你无论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再现身…… 换一个地方生活,最好离着青云宗远远的,嗯,去京城是个不错的主意。 等到天下形势再起变化,或者你能够突破元神,七针通神练到圆满境界,有了自保之能,才出来行走天下。” 张南语速奇快,心中暗暗咋舌,对方的报复来得好快。 竟然没有给自己一点点应变时机。 最坑的是,自己感应到了动静也没有用处,这种追击是锁定的…… 无论他是改形换貌,还是藏在河水深处,或者大山底下,只要元神气息不改,总是逃不掉对方的锁定。 甚至,张南还有一种感觉。 就算是自己有着独特法门屏蔽元神气息,也会被对方追到,滚烫的血莲印记在胳膊上烧灼得厉害,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一种莫名气息,以自己不能理解的方式在运作…… 这就不好处理了。 终究是要正面面对。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张南目光深沉,心中百念千转。 天际云卷云舒,那朵青莲看起来还十分遥远,过不多久,就已经来到亭山山脉,罩住头顶一片天空。 明明还未到正午,整片世界,已经变得视野不清,黑夜提前来临。 张南的心灵似乎被重物压住,沉甸甸的,无端端的生出烦躁来。 清亮透澈的元神精神力量,也被这股压力压回体表,很难色探出外面…… 似乎四面八方都是死路,身体气血停滞,只能僵在原地等死。 有一种独特的情绪,不受控制的从心中涌现。 会死! 逃不掉。 算了,反正躲来躲去总是不免被人追上,还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不,很危险的,咱们一起逃。”莲花陡然爆发,她捏紧手中长剑,倔强的大声哭喊,就象疯狂的野猫,泪如雨下。 敌人还没有现身,已经能够影响天象变化,这都不用问,至少是元神真人。 据坊间得来的传闻,也可以猜测得到,这朵青色莲花云朵的身份。 “肯定是青云宗的掌门青莲真人,我明白了,先前杀的那个道士应该就是掌门嫡脉弟子,不然也不会有着血脉复仇印记……不逃了,咱们跟他拼上一场,要死一起死。” 张南挠头,我能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真的死去。 只是灵魂受损,然后可以回到主世界重来吗? 你死了才是真的没了呀,妹子。 就算能说,现在也没时间说得清楚,反倒会被莲花当做是在安慰她。 他向前两步,擦掉莲花眼角流下的泪珠,小声道:“你是傻的,一起拼死有什么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还要长生不老,还要逍遥天地之间,日子长得很呢,我可还舍不得死。 不是我吹,想要我这条命,就算是青云宗的掌门真人,也还差点火候……” 天空闷雷轰响,那朵如山如海的青色莲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了。 张南说完这句,再没犹豫,一掌剁在莲花的侧颈。 嘭…… 莲花如同木头一般,脸上挂着泪痕,双眼翻白人事不省。 晕过去了。 张南知道,这时候再怎么劝,莲花其实也是不肯听的。 小姑娘别看性子柔柔软软的,很听话的样子,骨子里其实十分刚烈。 以往没什么见识,还能被别人几句话糊弄。 但是,在她进入梦境增添阅历之后,尤其是这段时间为了推广信仰力量,一力主持山上山下的神庙事务,更是成长十分之快。 如今的她,很少有人欺骗得了。 面对强敌来袭,尤其是怎么也无法应付的敌人,就算是自己再怎么解释,她也只当做是善意的欺骗。 她说了不能独活,那肯定是真的不想独活。 所以,说得再多,倒不如行动。 只要强行控制住她,不让她掺杂进来就好,并不需要听取她的意见。 等到事过境迁,无论是哪一种结局,相信她也可以理智的面对。 张南扛起莲花,身形遁入风中,急速奔行了一会,停了下来。 长剑如轮拔开藤蔓,在一侧隐秘山崖之上切出一个两人高的大窟窿。 把莲花放了进去,手指连点,布下几颗亮晶晶的石头。 就有云雾土石生成。 紧接着,又生长出草木枝芽出来。 就象这里没有山洞,只是一块平平常常的普通山崖,经历过风吹雨打,一直不曾改变。 随手布下的敛息阵法虽然不是那么高端。但如果没人专门盯着此处进行地毯式搜索,是绝对不可能被发现的。 尤其是在山巅一战之中,莲花小姑娘从头至尾都未曾出手,也没有中了复仇印记。 再加上,山上现场已经没有一个活人,更没有目击者存在。 张南根本就不怕青云宗的道士会把目光放在一个山野小姑娘的身上。 日后就算是见着了,也不会怀疑上她。 当然,前提条件是莲花不会傻乎乎的打上门去,让人发现她曾经身为东山龙神庙龙神神使的身份。 张南重新盖上石板,扯过藤蔓,看了一眼,就再不回头。 身形融入风中,向着大凌河方向狂掠而去。 …… 大凌河。 烟波浩渺。 一艘艘客船晃晃悠悠顺流直下。 船上有商人,有书生,也有一些老实巴交的百姓。 因为刚刚出得港口,还没有远行的疲惫,这些人大多探出头来互相交谈。 说着这段时间的收获,以及亭山境内的奇谈怪闻。 大多数人心里有着庆幸,有着唏嘘。 “好险,出了城就好,这里太危险了,果然是南蛮之地,民风太过野蛮,吃不消吃不消。” “是啊,以前还好,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四处都不得安定,天天喊打喊杀的,这生意真的不好做了。” “朱兄,还惦记那点生意啊,舍命不舍财还是想怎么地?看看王兄,那些布匹粮食,他全都扔给了下人,什么也不顾了……” “别说我了,阮胖子,你还不是一样。钱财事小,人命关天,等去往中原,再来想想发财的事情,眼下逃命要紧。”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全都心有余悸,看着大凌河码头方向隐隐传来的马蹄声,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船首甲板一角,也有两个身材瘦削,戴着纱罩斗笠的女子悄悄议论着,不时回头望向一眼。 “小姐,已经安全了,到了凌波府,就能逃脱追击。” 一人小声说道。 “还不能完全放松,大凌河其实也不是很安全。” 船头之上,另一个头上戴着轻纱斗笠的女子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