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残缺不全的灵魂
我却毫不畏惧，走到他面前停下，抿唇淡笑：“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你在这里受尽啃噬之苦。” “是你们，抛弃了我，把我丢在这永无止尽的痛苦之中！是易恒，他抛弃了我，你现在是来替他当说客，求得我的原谅吗？” 易恒冷笑着，忽然迅速伸手捏住我的下颌，怨恨的瞪着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被抛弃！你为什么没有魂飞魄散，为什么！” “易恒，你冷静点，没有谁想要抛弃你。很多事情，我们都是出于无奈，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拼尽一切的阻止那些痛苦的事情发生。可是谁也不想……换来其它的痛苦，你……能明白吗？”我强忍喉咽喉处的不适，皱眉道。 易恒的手指一点点的往下移，已经扣在我的咽喉上。 冥兮惊恐的想要上前，喊着：“周乔，你快施法啊！” “我哪里有什么灵力，我都活不了多久了，那点法力根本不够用。”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努力的吸着气望着易恒的眼睛：“如果杀了我，能让你不再有怨恨，你就动手吧！” 易恒的眼底恨意和痛色交织而且，手指越捏越紧。 我险些因为这过分的窒息而昏过去，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冥兮正要施法上前，我努力的开口阻止：“别过来，冥兮，你不能伤害他，他是易恒。” “他不是易恒，他只是易恒的命魂，已经失去了人性！”冥兮咬牙紧盯着易恒，仍是要出手。 我急促道：“那也是易恒！我不但不想让易恒出事，即使是和他的灵魂有关的所有一切，我都不希望受到任何伤害。” 冥兮蓦地一惊，掌心的红芒也因此淡去。 易恒沉眉紧盯着我的眼睛，低声问：“你那么爱他？连我都不忍心伤害？” “或许，对你来说，我对他的感情无足轻重。可是，我还是甘之如饴。”我费力的说着，声音越来越细弱。 易恒的手指渐渐放松，凄冷一笑，“你爱他，我恨他！我恨他抛弃了我，恨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楚琼儿，即使你魂飞魄散，还是永远活在他心里！” 他的手蓦地一松，我剧烈的咳嗽起来，揉捏着咽喉缓过呼吸，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易恒伸手扣住我的下颌，俯身凑上我的唇，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啄，眸色中却尽是沉痛：“其实，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可是千年的煎熬，你们谁能替我承受？”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为了救我，也为了救他，我和他本就是一体。” 我抬眼望着他的眼睛，轻轻呼唤他的名字：“易恒。” 易恒蹙眉，苦涩一笑，又迅速后退，转了身朝幽冥池中趟去，他的声音，空灵的在空气中回荡：“走吧！我还是会恨，可是却只是恨天意弄人。楚琼儿，我也爱你。” 我哀伤的望着他孤寂的背影，心底的痛，如同被揭开的旧伤口，锥心刺骨。 冥兮叹息一声，走到我身侧，低声道：“我没想到，因为你几句话，竟然能化解他的怨气。” 我蓦地一惊，转头看向冥兮，疑惑的问：“什么化解怨气？” 冥兮解释道：“他身上的怨气，消散了不少，都是因为刚才说的那些话。如果不是你，他的怨气还会凝结，对他自己来说，很痛苦。对易恒来说，也很痛苦。”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望着易恒的命魂缓慢进入幽冥池炙热燃烧的岩浆中。 冥兮自嘲一笑：“我一直以为，我对易恒的爱绝对不比你少，可是今天我才明白，我对他的爱，比不上你。你连他积满怨气的命魂都敢毫无顾忌的靠近，我却从来不敢跟易恒的命魂多说一句话。” “其实，我真的是把他当作易恒的一部分，所以才不会害怕。” 我抿唇淡淡笑着，转头再看向林嘉佳的肉身时，又是一阵难过，皱着眉问：“那嘉佳姐，现在要怎么办？” “把她的肉身留在冥界吧！我会一直把她的魂魄封印在肉身内，保她肉身不腐。当然，也会安排人寻找合适的心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的阳寿应该还很长，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冥兮说着，走在前面，踩着石头出了幽冥池地界。 我也紧跟在她的身后朝外走着。 走了一阵，我回头看幽冥池的位置，四周还是有很多游荡的鬼魂，幽冥池的四周，长着足有一人多高的红色芦苇，随着阴风摇晃着。 空气中，红色的苇絮随风飘扬，带着凄绝诡异的美。 我深吸口气，加快了步子跟着冥兮走。 走到岩浆断崖边时，冥兮施法，带着我回幽冥司。 幽冥司大门外，白色的花海中，易恒沉眉负手而立，遥望着远方漫无边际的浓雾。 冥兮带着我停下后，我一眼看到易恒，快速的朝着他跑过去，扑进他怀中，抱着他的腰身，依偎在他的胸口。 易恒觉得我的反应有点反常，皱眉问：“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在幽冥池，我看到你的命魂了。”我抬眼看他，认真的说着。 易恒神色一僵，背脊也跟着微微一僵，微低着头，沉眉问：“你靠近他了？” 我肯定的点点头：“我靠近他了，还跟他说了很多。他说，他还是会恨，不过只恨天意弄人。也就是说，他不再怨恨你了。” “不再怨恨了，又能怎样？我的灵魂，始终都是残缺不全，连想要做个普通人，都是奢求。”易恒缓缓抬起手掌，掌心的曼珠沙华沁润着淡红色的光泽。 他苦涩一笑，望着那朵曼珠沙华：“我始终，不是一个完整的灵魂，更不可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易恒。”我心头一痛，抬眼望着他苦楚的神色，低声道：“不要想那么多了，是人是鬼又怎么样呢？反正你现在也不惧怕阳光了，跟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 “可是，我却没有普通人的肉身。”易恒自嘲一笑，将我紧揽在怀中，微闭着眼。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伤感，可是心中却想，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没有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