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过大年

    一大早，蒋晨就被外面的喧闹声音吵醒。

    掀开稻草，从拥挤熟睡的几个人旁边爬起来，然后从充满各种体味的棚子里面伸懒腰、揉眼睛地走出来。

    一群妇女正在扭腰摆臀，在一个女人的带领下唱着歌跳着舞。

    “东一声的那个西一声，敲起锣来那个打起鼓！处处都是那个鞭炮声，新年的祝福那个家家有！”

    一边唱，那个女人一边扭过头来指挥：“这里，扭一下腰，然后招手……对对对，都跟我一起跳……没有音响，大家都尽可能不要走调啊。敲起锣来那个打起鼓，哎，这里要有一个动作……”

    神特么的音响……大婶你真是想多了！

    蒋晨打着呵欠懒洋洋地走了几步，才又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在联盟营地过新年。回过头来再看这些穿着破旧衣服的妇女跳的辣眼睛广场舞，蒋晨也感觉自己似乎被她们喜气洋洋的样子给感染了。

    晃动着身体跟着节奏瞎摆了几下，看见旁边有人捂着嘴偷笑，蒋晨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走开。

    今年可是大年三十，晚上就是除夕夜，之前几天众人忙忙碌碌地准备过年，到今天全部释放出来，每个人脸上全都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从棚户区来到劳作的地方，妇女们正在忙忙碌碌，有的清洗东西，有的在咚咚咚地将一些酱红色的香肠剁成粉末，也有的在和面。

    小麦变成面粉，也是她们这两天费了很大力气才碾出来的，相当粗糙难看，不过总体来说还是能够用。加上水，面粉和成面团，然后用器物盛起来等着醒面。

    不少人竟然都忙出来一头细汗，抬起头来擦一擦汗水，咧着嘴带着无声的笑容。

    这些人里面，有的人原来是穿着高跟鞋出入于商务大厦的白领女精英；有的人是农村的朴实妇女，来海河市干家政服务；有的在家原本相夫教子；有的每天开着汽车去喝咖啡泡吧；有的整天搭乘公交车奔波忙碌……

    但是这时候，她们都暂且忘却了原本的生活。

    一个个都一边忙着，一边笑着，没有那么多想法与心思，全都准备欢欢喜喜过大年。

    怀念原来？她们已经在过去的半年时间内无数次地怀念……白天里，黑夜里，即便有了新的生活，即便午夜醒来时，身边躺着那个新的丈夫，怀念依旧是止不住的洪水，奔涌而来，叫谁都辗转反侧。

    怀念公路，怀念汽车，怀念高楼大厦，怀念超市，怀念亲人……怀念的东西一切一切，每一项拉出来都足以令人伤感到失眠。

    然而，现在她们并不想要怀念，只想要欢喜地过个年。

    不仅仅是她们，其他的女人们、男人们，也都是这样，都在为这个欢庆的新年做准备，抛去这过去半年的颓丧，尽可能地给新的一年开一个好头。

    蒋晨在这里悄悄地看了看，难免盯着被切开的香肠悄悄咽一口口水。

    为了避免被别人发现而出丑，他还是悄悄离开了这里。

    议事厅就在不远处，门口红红地一片，走进了才看清楚，原来是有人用红颜料写了对联。

    “新年万事如意，来年一帆风顺。”

    “欢度春节”

    虽然有点不怎么好看，甚至于有点出乎意料的吓人感觉，但是蒋晨却感觉很有趣，看了几眼之后也笑出来。

    今天他的心情也很好，见到什么都想跟着笑一笑。

    岳淑芬和杨茜两个人说着话从议事厅内走出来，蒋晨连忙跑开——岳淑芬是掌管营地内具体事务的老大，就连冒险名单都是她提供给张泉，平日的日常工作安排，更是她一手安排。他是不敢在她面前多溜达，以免被派遣一个什么工作，又要忙一天。

    今年是大年三十，他也想要过一个新年。

    再者说，他可是想着成为张泉那样了不起的人，可不是整天忙着干杂活的。

    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土台，周围倒是没其他人，寂静的很，蒋晨感觉有点后背发凉。

    联盟营地已经在这里数次执行死刑，吊死的人都早已经下葬，但是蒋晨还是感觉不太自在。

    或许这个新年，这个角落是唯一没有喜庆气氛的吧？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冒出来，吓的蒋晨猛地倒退一下，跌坐在土台的简陋台阶上。

    “哈哈……”

    那女人笑着坐下来，坐到蒋晨身边：“你还挺害怕？你感觉我是什么？是女鬼吗？”

    蒋晨顿时回过神来，没好气地说道：“你谁啊？别吓人！”

    “我？我只是一个今天感觉很无聊，想找个安静地方坐坐的女人。”那个女人微微眯着眼，笑着说道。

    “那你是真无聊哦，别人都在过年，就你不知道怎么办。”蒋晨说着话，站起身来。

    那个女人又笑了一声，短促又急切，笑过之后就迅速收起来。

    蒋晨看了看她，说道：“我走了？”

    那个女人没有抬头，也没有出声，静静地坐着。

    “那我就真走了。”蒋晨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神经，说了一句之后，便迈步离开这里。

    “噼里啪啦！”

    清脆的响声传来，一群半大小子举着点燃的竹子来回跑动，火焰在点燃竹节发出爆响。

    蒋晨并没有读过太多书，这时候也能够一望可知：这就是所谓的“爆竹”吧？

    回头看了一眼，那有点神经的女人正眯着眼睛也看着这群孩子放爆竹，蒋晨摇摇头心道这女人真是大过年的败兴致。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下午时分，爆竹声音变得密集起来，岳淑芬传达给众人联盟营地的决定：“因为可能引来怪物的缘故，这个除夕夜大家都不要起年夜了，晚上这一顿就是年夜饭，大家好好吃，然后好好休息。”

    粗糙的水饺、花卷被端出来，热气腾腾，一盆接着一盆，每个人都分到四个水饺。

    一口一口吃着水饺，听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歌舞声也响起来。

    过大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