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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呃、那个,呃……”实习导演口不择言了。 甘敬已经是摸出了手机,他没理杨爱严,直接翻着通讯录找到自己小师妹谭珊的电话打了过去:“师妹啊,你有看杨爱严剪出来的电影吗?” “杨爱严是剪电影的?他不是咱们的京剧学徒吗?”谭珊半吐槽半开玩笑。 甘敬余光瞥了一眼脸色变白的实习导演,说道:“京剧纪录片是已经剪出来了一个初级版本,有相当一部分的内容是你,所以,我想让你看看再提供些意见。” “好啊。师兄,你是在横店是吧?那我过去吧,正好有好些个唱腔的唱法想听听你的意见呢。”谭珊干脆地说道。 甘敬不自觉露出个笑容:“唱腔啊,嗯,你等等,我看下时间。” 过了几十秒,甘敬的声音重新在手机响起:“三天后,我有事回趟京城,你就不用过来了,见面聊吧。” “没问题,恭迎班主大驾。”谭珊笑的脆脆的。 甘敬挂掉电话,向杨爱严说道:“听见了吧?这几天你别走了,跟在剧组吧,正好我和曹宝平导演商量下《烈日灼心》的剪辑思路,你好好听着。” 杨爱严点头,自无不可。 接下来三天,实习导演大概是听到了自己这辈子到现在以来最为高级别的影片剪辑讨论。 “这段死刑的画面一定是不能分开,不用再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就专注在邓超这边。这是很有冲击力的画面。” “这条小线条其实是可以用来反应伊谷春这个人的刑警本色,当警察多了,总是愿意多试探一下的,哪怕是用他自己妹妹。” 杨爱严把自己化为了跟屁虫,时刻聆听,时刻学习,也是由衷感受了一下阿甘在影片剪辑思路上的功力。 影片剪辑其实看的是对于整部影片的思路,是全面的把故事碎片拼起来尽量给观众展示一个最好的效果。 三天之后,六月底,甘敬带着杨爱严飞回了京城,他在自己家里不光是听取了谭珊的意见,也是听取了导演周申的意见,同时也有让副总裁刘焘过来。 “初剪的问题挺多,但是有一点我觉得还不错,那就是杨爱严选用师妹这一点作为京剧纪录片的切入点。纪录片的形式没问题,但是不论观众还是评委,其实对于漂亮的女孩都是潜意识里增加一些好感的。” “我觉得片子里对于这种好感的挖掘还不够。” 甘敬在让他们讨论了一会之后陈述自己的看法:“纪录片是要展现京剧魅力的,但是通篇都是舞台演出、都是群像视角肯定不够动人,从个体而来,没问题。问题在于,个体和京剧整体的交汇。我说说修改想法,杨爱严,你思考一下。” “你可以增添师妹在台下的琐碎日常,京剧纪录片不要全是京剧,本身作为一个京剧女孩,她的言行就可以当作是纪录片的一部分。首先,是人,其次,才是京剧。唱京剧的也是人啊。”甘敬笑了一声,看到其他人没跟着笑都是严肃思考,也就继续说了,“在台下,师妹是个正常的女孩,会有学习京剧的烦恼,会有对京剧未来的茫然,但是,一旦到了台上,她就是绽放光彩的那个京剧女神。” “明白么?”甘敬在空中挥舞了下手,“要有对比,最强烈的对比。纪录片不是非要平平无奇的,也可以对比的很有爆发力。京剧个体上的琐碎可以当作是当今时代下的境遇缩影,京剧整体上的表演则是展现出它的艺术魅力。” “另外,杨爱严,我看你刚开始就把师妹直播的内容放了上去,这部分应该是放在后面的。它是对于京剧发展、盈利的一个探索方式,是在个体迷茫于当前京剧情况下的尝试。不管大家认不认可,它是尝试。不尝试,那就永远不会有改善,只会慢慢死去。同样的,把金庸武侠片段搬上舞台也是尝试,这些尽量都是放在后面篇幅里。” 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甘敬的话已经是把杨爱严给听呆了。 实习导演见到阿甘似乎说完了,弱弱的问了句:“听起来,我剪的三个小时内容好像都不太符合啊……” 甘敬的视线对上杨爱严的目光,点点头:“那就全都删掉,重新剪。” “重、重、重新剪?”杨爱严愣住了。 甘敬摊开手:“不然呢?你自己刚才也说了,不符合。” “我、我……”杨爱严有些痛心,这三个小时的内容是从一年多的素材里剪出来的,这就像是自己的孩子…… “这几天听到现在。你有问题么?”甘敬静静的看着。 杨爱严吸了一口气:“没问题。” “那就好。加班熬夜吧,一个星期内我要看到第二个版本。”甘敬干脆地说道。 杨爱严已经不想说话了,他只能让自己有点僵硬的点了点头。 到了这里,甘敬算是把这个问题暂时处理完了,他看向自家师妹,嘱咐道:“师妹啊,这部纪录片到十月份还有好几个月,时间上怎么都够剪出来上映的。到时,国内和美国都会有个上映,美国那边会冲击下奥斯卡的纪录片。” 谭珊早听说过这个想法,但是没想到真的这样实施了,而且听起来就像是在眼前:“就像你今年拿了纪录片的《Padana》吗?” 甘敬点头:“对。那是为了和派拉蒙的合作,京剧纪录片则是借用下奥斯卡的名气,国内的人比较认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