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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柔不过转身回西厢房换个衣服的时间,太夫人居然已经安排下去这么多事情了。 柯氏开口,声音细若游丝,的确已经很虚弱。 “有娘在家中坐镇,媳妇并不怕的。娘还不知道,我二嫂虽然在家不管事,可最近又有了身孕了。” “我情形不好,倒不好吓着她。国公爷是公务在外,怎好因为私事就擅离职守,国家之事,我万万不敢耽搁。” 一番话说来入情入理,却不免显得太夫人有些不分轻重,好像只有她一人高尚似的。 她前生怎么没有发现柯氏说话这么有意思,她还以为她从来都是十分得体,一句错话也不会说的呢。 这分明还是看不起定国公府是勋贵了。 太夫人又岂会听不出来,只是面色不变:“你二嫂也有了喜讯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倒是我们家失礼了。” “亲家那边也总该去个信才是,若你大嫂有空过来陪你说说话,恐怕比我们在这说十句话还管用。” “你且宽心些,郭大夫的医术十分高明,你只要听他的话好好卧床休养,再少操些心,必然不会有事的。” 柯氏点点头,“娘说的是,这几日我就在屋里休息,家里的事情就麻烦三弟妹了。这原本都是我的责任,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三弟妹,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一家人又何必说这两家话,等这孩子长大了,让他好好孝顺她三叔母就是了。” “郭大夫开的药里若是还有什么不足的,或是不够好的,只管来松鹤堂问,一定给你淘换上好的来。” 太夫人替柯氏掖了掖被角,转身对润声和沛柔道:“你们也来和你们母亲说说话。” 润声是长兄,上前拱手给柯氏行了礼:“请母亲放宽心些,好好休养。前几日父亲给我来信,说是不日即将抵京,想必很快就能回家陪伴母亲了。” 柯氏就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好像很欣慰似的。 沛柔也上前蹲身行了福礼,“请母亲保重身体,勿多思多虑,沛姐儿还等着母亲八月时顺利的把弟弟生下来呢。” 若想要保住这个孩子,柯氏的确是要少动些心思在算计别人身上。 柯氏面上就浮现出歉意来,对夫人道:“下午四房的事媳妇也有所耳闻,也盘查了自己院中的人,居然真的发现了这样居心叵测狼心狗肺的人。” 她看了沛柔一眼,继续道:“正是那日陪着沛姐儿进府的廖妈妈。那时她说错了话,我就把她从内院采买的位置上撤了下来,让她回家去反省。” “谁知道她不仅不思反省,反而怀恨在心,觉得是姐儿害了她,在家无事时就常和其他下了值的仆妇们闲聊,说了这些混账话。” “现在她人已经被我的仆妇押了来,就在后院的耳房里关着。我掌管了中馈几个月,居然对这样的事情懵然无知,实在是我的失职,对不起沛姐儿这孩子。” “如今姐儿还一心为我,我实在是没有脸面见她了。” 说着说着就流下了泪来。 沛柔在心中冷笑。相处一世,她果然还是最了解柯氏。 廖妈妈曾经得罪过她,又失去了原来的差事,的确有理由恨她,这个替罪羊找的不错。 而且沛柔是早上向太夫人提议让郭大夫进府为柯氏看诊的,徐家的求请,郭大夫向来是不会延误的,和定国公府自己养着的大夫也没有什么区别。 上午还没有事,下午听说了四房的事情又知道太夫人让陆嬷嬷在各房各院追查,柯氏就突然动了红,让人很难不把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 若不是实在有些严重,郭大夫一天之内进府两次的事情也瞒不过人,恐怕柯氏都不会把自己胎像不稳的事情报到松鹤堂里去。 现在就把事情捅开,做出一副光风霁月悔不当初的样子,也不怕太夫人找她秋后算账,柯氏的算盘实在打的很妙。 沛柔却又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叹息了一声,照这样下去,这孩子即便能顺利出生,恐怕也很难不会被柯氏养歪。 沛柔心里飞速掠过的想法,太夫人当然也有。 就听太夫人关切道:“才刚说了让你宽心些,你又做出这幅样子来,诚心让我和孩子们为你担心不成。”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下人们嚼几句舌根,常有的事情。她既然这样不懂事不识抬举,一副哑药再送到庄子里关着就是了。” “今后若再有此事,也形同此法。你也不必担心沛丫头,这孩子懂事的很,也定不会怨怪你约束下人不力的。” 虽然面上那样的关切,话中隐含的警告却是谁也听得出来。 柯氏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就恢复如常,拉过沛柔的手:“都是母亲的不是,让你受了委屈,等母亲好些了,定然亲自向你赔礼。” 柯氏是她的嫡母,让嫡母跟自己低头,传出去她成了什么人了。沛柔就低声惊呼道:“母亲的手怎么这样凉。” 快速地把自己的手了抽出来,又把柯氏的手推回被子里去,“攒心姐姐快去拿个手炉来。” 才继续对柯氏道:“母亲方才说的哪里话,有祖母和母亲疼爱,沛姐儿并不委屈的。还是那句话,请母亲保重身体,勿多思多虑。” 柯氏就对她笑了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第67章 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