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周群仙阁
一个时辰后，一座雄壮的城门矗立在众人眼前。 这也是殷志强第一次见识到这个时代的古城门，暗自夸赞西岐城的雄伟并不下于北京的紫禁城门，城墙上数十名兵丁来往巡逻，面无表情，井然有序，可见平时训练有素。 说来也是可怜，自他穿越以来，不是躺在朝歌城街巷，便是栖身在山洞里，除了刚才经过的“西前村”，竟然没有看见过一丝人烟，如今虽然是不情不愿地随军入城，却也难掩一丝兴奋。 进入城门口，把门士卒只是检查了姜恒出示的一块腰牌以及羊皮纸所造的随身公函，又随口询问了几句，便十分客气地将众人放行，让略显紧张的殷志强松了口气。 西岐物阜民丰，今天又逢集市，街上车水马龙、鳞次栉比，热闹异常。众人走走停停，街边百姓目露惊奇地指指点点，对象正是那十几名头戴枷锁的大商皇族，时而发出窃窃私语之声。 殷少庭羞愤不已，脸上的木然不再，恨不得将脸埋在胸膛里，身为王世子的他何尝会想过有一天会被枷锁示众，百姓围观，这简直要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尽管这些围观的人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 这一刻，他想起为了保护他，被一口飞剑刺穿心脏的大姐，心下更是凄切，只觉得当时若姐弟两人同赴黄泉，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 小金桥，丞相府前…… “诸位仙长，多谢一路护送，军务在身，此际姜某需向丞相早早复命。嗯……这样，明晚酉时吾欲在仙鹤楼摆宴相谢，还请季兄、红仙子，以及殷兄弟务必赏光。” 姜恒抱拳一礼，感激拜谢，邀请雷阳宗几人次日参加筵席，结交之意显而易见。 “哈哈，当然当然……姜兄，我与师妹化外之人，不便进出相府，暂且带殷师弟入住‘群仙阁’，明晚定准时赴宴！” 季明也客气的回了一礼，雷阳宗既已入世，自当遵人道，守世俗规矩，这姜恒年不过三十，便已是偏将，其叔祖更是大周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途不可限量，与之交好，有百利而无一弊。 殷志强无法，也只得点头应是，搭上姜恒这条线必然对解救这些族人有益，明日晚宴或许是个机会。 路上他已不着痕迹地跟李老二打听了不少事，只是对于这些殷商皇室“余孽”的处置，他却也不甚清楚，用他的话来说，他只负责押送，其它一概不管。 “呃，姜将军……”犹豫了一下，他故意带着疑惑问道“我在朝歌虽只是一小民，却也常听说西岐民风淳朴，文王在时，若有民犯法，文王‘画地为牢’，不设拘禁，天下间止有西岐如此，但不知……这些……犯人，押往何处拘禁？” “师弟！此乃军机，我雷阳宗门人乃化外之人，不可僭越、不可妄语！” 红莺仙子娇喝一声，带着一点警告，只是细细品味，却能发现其中一丝维护之意。 姜恒淡然一笑，却不疑有他，他摆了摆手，道“无妨，殷兄弟为雷阳宗高徒，与大周休戚相关，自是可以信任……”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自纣王失政，天下离心离德之人不知凡几，东伯侯、南伯侯相继反商，镇国武成王亦被逼反……终于，数年前武王高举义旗，讨伐商纣……天下战事频仍，死伤俘虏者众多，西岐自然也不能独身事外，因此不管是军阵前线，还是西岐后方，都有修建牢狱，以镇敌方异人兵将所俘。至于这些殷商余孽……” 他眼中却是异色一闪，苦笑说道“这些战俘是丞相所命，因此羁押之所还有待丞相吩咐。” “哦？原来如此啊！”殷志强点了点头，随即不着痕迹的感叹了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稍后几人拱手告辞，殷曦儿也敛衽一礼，留下了姜恒与李老二并一干将士、俘囚站在丞相府门口……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姜恒喃喃自语了一阵，然后满意地笑了笑。此时殷志强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又重了一分。 李老二先是恋恋不舍的看着殷曦儿背影，然后满不在乎的喊道“嘿，这小神仙还是有些学识的，这样的话我李老二可说不出来，自古寒门出学士，太他妈有道理了！” “呵呵，你这个夯货，你才读了几天书？字还认不全呢……” “嘿嘿……嘿嘿……” ……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殷曦儿和殷少庭默默品味，心内悲苦，无限茫然。 “大祭司，父王铸下大错，积重难返，曦儿……曦儿该怎么办？” “呵呵，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死亡，是我等的归宿，只是地府里羞见祖宗啊……” …… 不提各人心思，在季明和红莺的领路下，不一会儿，四人便来到一处占地极大的庄园，庄园看起来并不华丽，上书“群仙阁”三个金篆大字，铁画银钩，一看便是名家大作，门口两边各有两名兵丁持槊把守，脸上精悍之相说明实力非俗。 “两位仙师……” 在四名兵丁的躬身行礼下，季明大摇大摆地走入群仙阁，红莺与他并肩而行，殷志强、殷曦儿随后。 显然，四人是认得季明、红莺仙子的，因此并无盘问便直接放行，而对于陌生的殷志强、殷曦儿二人，虽然见两者身着粗布衣裳，但因是跟随在季明二人之后，只当是两位仙师的随从，便懒得理会。 否则，这“群仙阁”，出则仙子上仙，入则王公将相，区区两个布衣但有靠近，便是被擒拿盘问的下场。 季明神情倨傲，连正眼都不看一眼，便径直入内，而红莺仙子略微点了点头回应了一下，反而惹得四名兵丁惶恐。 殷曦儿见状疑惑不解，这些兵丁身上铁血之意甚厚，显然也是有些见识的，非是凡夫愚民，为何对修行中人如此惶恐？ 似看出了她的疑惑，迈入群仙阁后，红莺仙子低声解释道“殷家妹子，想我雷阳宗门人刚下山时被斥为方士、左道……不管王族权贵，还是军中大将皆轻蔑我等，也就凡夫俗子顶礼膜拜、异常恭敬……” 说道这里，她微微有些自嘲，显然是想起了以前被人慢待的场景，之后，她眼睛转亮，继续说道“……但是在师门长辈的带领下，一场场大战下来，我等奋勇杀敌，仙法破军、神通破阵，军内众人无不敬服，这才有了仙凡之别！” “而这些，全都是我们修仙练气之人拿命拼来的！”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忧……” 似看出了一路上殷曦儿神思不属，红莺自以为她是害怕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分离所致，便温颜安慰道“殷师弟是李长老亲传弟子，依照门规有向宗门推荐人才的权利，而妹子你冰肌玉骨，显然资质不凡，与殷师弟一起拜入宗门大大有望。我说的是吧，大师兄？” 说到最后，她向季明问道。 季明却是不置可否的一笑，淡淡的说道“此事，还得先禀明宗主、各长老，等殷师弟正式拜入山门，方可举荐。至于师门是否认同，你做不了主，我当然也做不了……只有宗主、各长老才有权利做主。殷师弟，不是为兄故意为难你，只是门规如此，还请谅解……” 殷曦儿拦住了似要分辩的殷志强，她眼光温柔，了然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扭头打量着这群仙阁四周景色，若有所思。 …… “群仙阁”由姜子牙创立。武王伐纣时，双方各有神通广大之人参战，而西岐方由姜子牙大力倡议，在哪吒、杨戬、雷震子三名阐教三代领袖弟子支持下，专为修行中人独立创建了这么一个供奉机构。 适逢神仙杀劫，天地气运汇聚，各大方外隐世宗派纷纷遣弟子入世，或保周伐纣、或扶商讨逆，在这大劫中挣得气运，以盼自家道统延续壮大、福泽绵长。 雷阳宗一代祖师为雷阳真人，乃是证得金仙果位的上仙，一手五雷法诀端的是高深莫测、震怖绝伦！所修纯阳真身更是万法难侵，克制天下无数旁门左道之术。 其性烈如火，亲自带领门内长老两名、内门弟子十名下山保周伐商，参与封神大战……万仙阵中，与商朝供奉金仙“玄雷老魔”对决，将其毙于掌下，立下惊天之功。 但是雷阳宗损失也是极为惨重两名长老一死一伤，十名内门弟子七死一伤！整个雷阳宗下山之人只有一代老祖雷阳真人和季明、红莺三人无损殒，封神大战的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更让雷阳真人心痛的是，雷阳宗并非三教中人，弟子门人身死便是魂飞魄散，连入封神榜的资格都没有，同时也断了轮回之路。 好在，最终是他们胜了！付出总有回报，所谓“八百年兴周”，至少在未来的八百年，雷阳宗上下将迎来一个蓬勃飞跃的发展。而雷阳真人更有可能再进一步，太乙有望！ 武王大军攻破朝歌，杀劫完成。雷阳真人带着受伤的弟子和长老功成身退，回返宗门，留下季明和红莺二人随军收尾，回西岐待命，待姜子牙封神之后，三百六十五正神归位，便会遣一应长老、弟子下山助二人光大雷阳宗道统。 …… 群仙阁一处别院内，季明娓娓道来，红莺仙子时不时的插补两句，殷志强终于明白了这雷阳宗和群仙阁的来历。 殷曦儿作为“外人”，却是不便得知，便早早去了别院卧房休息，至于对她的安排，季明只是同意暂且住在此处别院，却绝口不提带她入括苍山之事，而殷志强本就不打算返回这劳什子括苍山，更是乐得不提。之前的故意作态只是做做样子，省得平白惹人怀疑，毕竟他可是说过，自小与这唯一的“姐姐”相依为命来着。 “好了，殷师弟，此处别院乃我雷阳宗于群仙阁驻地，外人不会来打扰，你和令姐便安心住下，稍后会有侍女仆从进来伺候，待为兄吩咐下去，定制好你的身份腰牌，便可自由出入这群仙阁了。” “那就多谢季师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