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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这么容易死。 他从前也不是安坐朝堂的阿翁。一向是自己带兵上战场,刀斧无眼,可不会避着他走。她给他包扎过伤口,长的,短的,深的,浅的,最险离心口不过寸许,她当时看到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都死不了,这人该是有天命的吧。嘉语很少去想天命这种东西。如果天命能够做主,她就不会活过来;如果天命能够做主,她父亲就不会死第二次。然而这时候她又希望有天命这种东西存在了。 幸而嘉言赶过来了……她模模糊糊地想,要万一事有不成,还有嘉言。独孤如愿能够扶持她。她知道自己心里是又起了退缩的念头。她原本就不是什么有大决心、大毅力的人。大多数人都不是。 横竖是再睡不着,索性起身,叫婢子进来伺候文房四宝,写写停停,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左右可信之人,冀州豪强之间的恩怨牵扯,对局势走向的判断。最后吩咐如果找到半夏,一定要善待她。 半夏和娄昭都没有消息,不过周乾也说了,现场血肉模糊,也分不出都有谁。 想到这个婢子跟她两世,一次好下场都没有落到,嘉语心里也是难过,她几乎要信了那些流言蜚语,说她五行见克。 连个亲近的婢子都留不住。 这个念头让她眼前有些模糊,最后的落款怎么都落不下去,手腕一软,污了纸面。 …… 用过早饭,过不得一时三刻,便有人来禀:“不好了,段将军带了好多人来——” 过得一时,又有人来报:“不好了,段将军口口声声今儿见不到周将军,不肯退兵——” 再过得一时,底下人已经是催促:“公主还是出去避避吧,段将军这是来者不善啊。” 再过得一时,口风已经变成:“公主从后门走!” 嘉语于是轻装简从,登车而去。 出了宅子,底下人过来请示:“公主往哪里去?” “崇真寺。”嘉语说。她倒是想直接去龙华寺,但是龙华寺小,地方又偏僻,之先几天也没查出端倪,不敢逼太紧。崇真寺是信都最大的尼寺,以她的身份和对信都的认知,去崇真寺才是正常。 车行得很平稳,一路也有人接应。车夫和左右婢子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神态和举止都很自然。 嘉语手里攥着帕子。 刺客随时可能到来,不过大白天的,应该不至于像那晚大开杀戒。这一路上倒是很有几个稍微荒僻的点,又都一一落了空。嘉语的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到抵达崇真寺,整张帕子都湿得透了。 那伙贼人倒是沉得住气,她心里想。 下了车,自然有住持亲自来迎,在前殿礼了佛,点了长明灯,转去厢房稍事休息。 有人从假山后怯怯探出头来:“不是说有贵人来吗?” 她身边婢子笑道:“刚才那位不就是——” “我见过她。”李琇认真地说。 婢子阿橘一呆,没敢接话。她这时候忽然想起,她家姑娘出事好像、好像是因为去过河济。这位华阳公主好像也是从河济过来。 嘉语自然不会知道李琇主婢也在寺中。这崇真寺里有周家预先布下的人手和眼线,料想也不会出什么意外。难道那伙贼人打算就这么算了?还是说,他们已经去宅子里刺杀那个“受伤的周将军”了? 心里一时难安,又不敢露了痕迹,索性坐下来默默念一篇《心经》,她虽然不信佛,念到“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竟生出几分诚意来。忽听得外头叩门声惶急:“公主、公主殿下!” 听出是周家婢子繁枝,她方才被支使了去打水。因往边上伺候的乌灵看了一眼,乌灵道:“进来!” 门外却静了片刻,然后一声尖叫:“血——” 乌灵猛地蹿了出去,人才出门,短促一声,戛然而止,嘉语起身看时,就只看到帘子下两只脚。 人被挂了起来。 门外再无声息,乌灵也好,繁枝也好,叩门声,尖叫声……都无影无踪。就只有鸟声,风声,水声潺潺。 原本还该有其他人,周家的人,嘉言的人,像是在同一个瞬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嘉语口中有些发干,她攥紧了帕子里的匕首,一步一步走过去,她脚步声原本极轻,这时候听来却响如擂鼓。 厢房不大,走到门口也就四五步,嘉语看着静止的门帘,像看一只怪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暴起伤人。 猛地伸手一掀—— 门外什么都没有,没有血,没有人,没有怪兽。 才要松一口气,忽然眼前一黑,人软软倒了下去。 …… 周乾的脸色变了,“你再说一遍!” “公主……公主不见了!” 换了周昂,恐怕已经一耳光过去,大骂“废物”了,周乾就只面色微微一沉,冷冷看住跪在面前请罪的亲卫。他没有出声,那亲卫却觉得头上、背上点了几千道火在烧,烧得他根本跪不住,只能一个劲地磕头。 良久,方才听到主子发话说:“起来吧,说说,怎么回事?” …… 周乾还能冷静,嘉言就没这么冷静了。 “你说我阿姐她——” “你阿姐?”周乾挑眉,他是听错了吗? 嘉言反手一撕,周乾只觉得眼前忽然就亮了。